东方之日
处处空篱落,江村不忍看。无人花色惨,多雨鸟声寒。黄霸初临郡,陶潜未罢官。乘春务征伐,谁肯问凋残。
"蓼花蘸水火不灭,水鸟惊鱼银梭投。满目荷花千万顷,
"舒阴致养,合大资生。德以恒固,功由永贞。
本以高难饱,徒劳恨费声。五更疏欲断,一树碧无情。薄宦梗犹泛,故园芜已平。烦君最相警,我亦举家清。
突骑连营鸟不飞,北风浩浩发阴机。三秦形胜无今古,千里传闻果是非;偃蹇鲸鲵人海涸,分明蛇犬铁山围。穷途老阮无奇策,空望岐阳泪满衣。百二关河草不横,十年戎马暗秦京。岐阳西望无来信,陇水东流闻哭声;野蔓有情萦战骨,残阳何意照空城!从谁细向苍苍问,争遣蚩尤作五兵?眈眈九虎护秦关,懦楚孱齐机上看。禹贡土田推陆海,汉家封徼尽天山。北风猎猎悲笳发,渭水潇潇战骨寒。三十六峰长剑在,倚天仙掌惜空闲。
予自孩幼随先人宦于古沔,女须因嫁焉。中去复来几二十年,岂惟姊弟之爱,沔之父老儿女子亦莫不予爱也。丙午冬,千岩老人约予过苕霅,岁晚乘涛载雪而下,顾念依依,殆不能去。作此曲别郑次臯、辛克清、姚刚中诸君。衰草愁烟,乱鸦送日,风沙回旋平野。拂雪金鞭,欺寒茸帽,还记章台走马。谁念漂零久,漫赢得幽怀难写。故人清沔相逢,小窗闲共情话。长恨离多会少,重访问竹西,珠泪盈把。雁碛波平,渔汀人散,老去不堪游冶。无奈苕溪月,又照我扁舟东下。甚日归来,梅花零乱春夜。
萧娘脸薄难胜泪,桃叶眉尖易觉愁。天下三分明月夜,二分无赖是扬州。
远害终防雀,争先不避蜂。桃蹊牵往复,兰径引相从。
晓霜初着青林,望中故国凄凉早。萧萧渐积,纷纷犹坠,门荒径悄。渭水风生,洞庭波起,几番秋杪。想重涯半没,千峰尽出,山中路、无人到。 前度题红杳杳。溯宫沟、暗流空绕。啼螀未歇,飞鸿欲过,此时怀抱。乱影翻窗,碎声敲砌,愁人多少。望吾庐甚处,只应今夜,满庭谁扫。
白日每不归,青阳时暮矣。茫茫吾何思,林卧观无始。
殷疑曙霞染,巧类匣刀裁。不怕南风热,能迎小暑开。游蜂怜色好,思妇感年催。览赠添离恨,愁肠日几回。
鲰生侍从忝王枚,——李乂
塞北途辽远,城南战苦辛。幡旗如鸟翼,甲胄似鱼鳞。冻水寒伤马,悲风愁杀人。寸心明白日,千里暗黄尘。
霖铃不是相思阻。四十平分犹过五。渐远不知何杜宇。不如归去。不如归去。人在江南路。"
携手江村。梅雪飘裙。情何限、处处消魂。故人不见,旧曲重闻。向望湖楼,孤山寺,涌金门。 寻常行处,题诗千首,绣罗衫、与拂红尘。别来相忆,知是何人。有湖中月,江边柳,陇头云。
眇眇阊阖,昭昭上玄。俾昌而大。于斯万年。"
晋太元中,武陵人捕鱼为业。缘溪行,忘路之远近。忽逢桃花林,夹岸数百步,中无杂树,芳草鲜美,落英缤纷。渔人甚异之。复前行,欲穷其林。林尽水源,便得一山,山有小口,仿佛若有光。便舍船,从口入。初极狭,才通人。复行数十步,豁然开朗。土地平旷,屋舍俨然,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。阡陌交通,鸡犬相闻。其中往来种作,男女衣着,悉如外人。黄发垂髫,并怡然自乐。见渔人,乃大惊,问所从来。具答之。便要还家,设酒杀鸡作食。村中闻有此人,咸来问讯。自云先世避秦时乱,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,不复出焉,遂与外人间隔。问今是何世,乃不知有汉,无论魏晋。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,皆叹惋。余人各复延至其家,皆出酒食。停数日,辞去。此中人语云:“不足为外人道也。”(间隔 一作:隔绝)既出,得其船,便扶向路,处处志之。及郡下,诣太守,说如此。太守即遣人随其往,寻向所志,遂迷,不复得路。南阳刘子骥,高尚士也,闻之,欣然规往。未果,寻病终,后遂无问津者。
五更枥马静无声。邻鸡犹怕惊。日华平晓弄春明。暮寒愁翳生。 新岁梦,去年情。残宵半酒醒。春风无定落梅轻。断鸿长短亭。
雨色秋来寒,风严清江爽。孤高绣衣人,潇洒青霞赏。 平生多感激,忠义非外奖。祸连积怨生,事及徂川往。 楚邦有壮士,鄢郢翻扫荡。申包哭秦庭,泣血将安仰。 鞭尸辱已及,堂上罗宿莽。颇似今之人,蟊贼陷忠谠。 渺然一水隔,何由税归鞅。日夕听猿怨,怀贤盈梦想。
,而以其所忧郁发之于诗歌文章,以泄其怀,即集中所载诸什是也。君故以直谏为重于时,而其所着为诗歌文章,又多所讥刺,稍稍传播,上下震恐。始出死力相煽构,而君之祸作矣。君既没,而中朝之士虽不敢讼其事,而一时阃寄所相与谗君者,寻且坐罪罢去。又未几,故宰执之仇君者亦报罢。而君之故人俞君,于是裒辑其生平所着若干卷,刻而传之。而其子襄,来请予序之首简。茅子受读而题之曰:若君者,非古之志士之遗乎哉?孔子删《诗》,自《小弁》之怨亲,《巷伯》之刺谗而下,其间忠臣、寡妇、幽人、怼士之什,并列之为“风”,疏之为“雅”,不可胜数。岂皆古之中声也哉?然孔子不遽遗之者,特悯其人,矜其志。犹曰“发乎情,止乎礼义”,“言之者无罪,闻之者足以为戒”焉耳。予尝按次春秋以来,屈原之《骚》疑于怨,伍胥之谏疑于胁,贾谊之《疏》疑于激,叔夜之诗疑于愤,刘蕡之对疑于亢。然推孔子删《诗》之旨而裒次之,当亦未必无录之者。君既没,而海内之荐绅大夫,至今言及君,无不酸鼻而流涕。呜唿!集中所载《鸣剑》、《筹边》诸什,试令后之人读之,其足以寒贼臣之胆,而跃塞垣战士之马,而作之忾也,固矣!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,其能遗之也乎?予谨识之。至于文词之工不工,及当古作者之旨与否,非所以论君之大者也,予故不着。嘉靖癸亥孟春望日归安茅坤拜手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