眉妩·新月
"任道骄奢必败亡,且将繁盛悦嫔嫱。几千奁镜成楼柱,
石洞苍茫闭水帘,碧窗云冷玉龙潜。不妨行雨邀巫峡,犹记为霖出傅岩。
不是不能判酩酊,却忧前路酒醒时。"
飞霜棱棱上秋玉。"
新春。逢诞日,莺花渐好,初过烧灯。想笙歌丛里,醉赏瑶觥。占尽人间福寿,行看取、稳赞机衡。貂蝉映,朱颜绿鬓,沙路马蹄轻。"
"远谷呈材干,何由入栋梁。岁寒虚胜竹,功绩不如桑。
律转黄钟,尧蓂尚、零星一叶。人尽道、当年此日,诞生豪杰。我是君家门下士,三年屡献阳春雪。更此行、骑鹤上扬州,恩稠叠。君有子,文章伯。君有女,夸才色。更风流酝藉,东床佳客。婿祝长生儿祝寿,玉杯举罢金杯接。愿年年、长醉腊前梅,梅梢月。
"空迹昼苍茫,沙腥古战场。逢春多霰雪,生计在牛羊。
湖上分韵得玉字波涵玉镜浸晴晖,鸣玉船移。玉箫吹过画桥西,玉泉内,玉树锦云迷。【幺】玉楼帘幕香风细,玉阑干杨柳依依。飞玉觞,留玉佩;玉人沉醉,花外玉骢嘶。闲居结庐移石动云根,不受红尘。落花流水绕柴门,桃源近,犹有避秦人。【幺】草堂时共渔樵论:笔儿曹富贵浮云。椰子瓢,松花酝;山中风韵,乐道岂忧贫?春怀落花无数满汀洲,转眼春休。绿阴枝上杜鹃愁,空拖逗,白了少年头。【幺】朝朝寒食笙歌奏,百年间有限风流。玳瑁筵,葡萄酒;殷勤红袖,莫惜捧金瓯。
"碧溪潋潋流残阳,晴沙两两眠鸳鸯。柳花无赖苦多暇,
骊山横岫,渭河环秀,山河百二还如旧。狐兔悲,草木秋;秦宫隋苑徒遗臭,唐阙汉陵何处有?山,空自愁;河,空自流。
天台五百尊,方寸皆明月。月影弥千江,何曾有暂歇。为斯妙用通,今古长不灭。昔当悬挂时,诚非凡可越。住世及应真,几度阿僧劫。假锡作梯航,泛海涛如雪。一旦杳无踪,暂与沙门别。倏忽群禅中,孰能为机泄。禅心旷无迹,如海亦何竭。僧本具他心,宗门常合辙。
"客星堂下水,碧浮空、烟树几重重。想故人当日,论情蓬藋,际会云龙。底事泥涂轩冕,不肯作三公。千仞钓江浒,此意谁同。
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、固扃鐍;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;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故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齐国邻邑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罔罟之所布,耒耨之所刺,方二千余里。阖四竟之内,所以立宗庙、社稷,治邑、屋、州、闾、乡、曲者,曷尝不法圣人哉?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。所盗者岂独其国邪?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。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,而身处尧舜之安,小国不敢非,大国不敢诛,专有齐国。则是不乃窃齐国,并与其圣知之法,以守其盗贼之身乎?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至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至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龙逢斩,比干剖,苌弘胣,子胥靡。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。故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亦有道乎?”跖曰:“何适而无有道邪?”夫妄意室中之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可否,知也;分均,仁也。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未之有也。”由是观之,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,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;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,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,而害天下也多。故曰:唇竭则齿寒,鲁酒薄而邯郸围,圣人生而大盗起。掊击圣人,纵舍盗贼,而天下始治矣!夫川竭而谷虚,丘夷而渊实。圣人已死,则大盗不起,天下平而无故矣。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虽重圣人而治天下,则是重利盗跖也。为之斗斛以量之,则并与斗斛而窃之;为之权衡以称之,则并与权衡而窃之;为之符玺而信之,则并与符玺而窃之;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与仁义而窃之。何以知其然邪?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。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?故逐于大盗、揭诸侯、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,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,斧钺之威弗能禁。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,是乃圣人之过也。故曰:“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”彼圣人者,天下之利器也,非所以明天下也。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。故曰:大巧若拙。削曾史之行,钳杨墨之口,攘弃仁义,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。彼人含其明,则天下不铄矣;人含其聪,则天下不累矣;人含其知,则天下不惑矣;人含其德,则天下不僻矣。彼曾、史、杨、墨、师旷、工倕、离朱、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,法之所无用也。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?昔者容成氏、大庭氏、伯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陆氏、骊畜氏、轩辕氏、赫胥氏、尊卢氏、祝融氏、伏牺氏、神农氏,当是时也,民结绳而用之,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,邻国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。若此之时,则至治已。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,曰:“某所有贤者,”赢粮而趣之,则内弃其亲,而外弃其主之事;足迹接乎诸侯之境,车轨结乎千里之外,则是上好知之过也。上诚好知而无道,则天下大乱矣!何以知其然邪?夫弓、弩、毕、弋、机变之知多,则鸟乱于上矣;钩饵、罔罟、罾笱之知多,则鱼乱于水矣;削格、罗落、罝罘之知多,则兽乱于泽矣;知诈渐毒、颉滑坚白、解垢同异之变多,则俗惑于辩矣。故天下每每大乱,罪在于好知。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,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;皆知非其所不善,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,是以大乱。故上悖日月之明,下烁山川之精,中堕四时之施,惴耎之虫,肖翘之物,莫不失其性。甚矣,夫好知之乱天下也!自三代以下者是已,舍夫种种之民,而悦夫役役之佞,释夫恬淡无为,而悦夫啍啍之意,啍啍已乱天下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