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辽水
慧庆寺距阊门四五里而遥,地僻而鲜居人,其西南及北,皆为平野。岁癸未、甲申间,秀水朱竹垞先生赁僧房数间,着书于此。先生旧太史,有名声,又为巡抚宋公重客,宋公时时造焉。于是苏之人士以大府重客故,载酒来访者不绝,而慧庆玉兰之名,一时大着。玉兰在佛殿下,凡二株,高数丈,盖二百年物。花开时,茂密繁多,望之如雪。虎丘亦有玉兰一株,为人所称。虎丘繁华之地,游人杂沓,花易得名,其实不及慧庆远甚。然非朱先生以太史而为重客,则慧庆之玉兰,竟未有知者。久之,先生去,寺门昼闭,无复有人为看花来者。余寓舍距慧庆一里许,岁丁亥春二月,余昼闲无事,独行野外,因叩门而入。时玉兰方开,茂密如曩时。余叹花之开谢,自有其时,其气机各适其所自然,原与人世无涉,不以人之知不知而为盛衰也。今虎丘之玉兰,意象渐衰,而在慧庆者如故,亦以见虚名之不足恃,而幽潜者之可久也。花虽微,而物理有可感者,故记之。
秋风起兮白云飞,草木黄落兮雁南归。兰有秀兮菊有芳,怀佳人兮不能忘。泛楼船兮济汾河,横中流兮扬素波。箫鼓鸣兮发棹歌,欢乐极兮哀情多。少壮几时兮奈老何!
三月七日,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,已而遂晴,故作此词。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彼何人斯?其心孔艰。胡逝我梁,不入我门?伊谁云从?维暴之云。二人从行,谁为此祸?胡逝我梁,不入唁我?始者不如今,云不我可彼何人斯?胡逝我陈?我闻其声,不见其身。不愧于人?不畏于天?彼何人斯?其为飘风。胡不自北?胡不自南?胡逝我梁?祗搅我心。尔之安行,亦不遑舍。尔之亟行,遑脂尔车。壹者之来,云何其盱。尔还而入,我心易也。还而不入,否难知也。壹者之来,俾我祗也。伯氏吹埙,仲氏吹篪。及尔如贯,谅不我知,出此三物,以诅尔斯。为鬼为蜮,则不可得。有腼面目,视人罔极。作此好歌,以极反侧。
人生无百岁,百岁复如何?古来英雄士,各已归山河。
红酥肯放琼苞碎。探着南枝开遍未。不知酝藉几多香,但见包藏无限意。 道人憔悴春窗底。闷损阑干愁不倚。要来小酌便来休,未必明朝风不起。
"粒食伊始,农之所先。古今攸赖,是曰人天。
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,成,将以攻宋。子墨子闻之,起于鲁,行十日十夜,而至于郢,见公输盘。公输盘曰:“夫子何命焉为?”子墨子曰:“北方有侮臣者,愿借子杀之。”公输盘不说。子墨子曰:“请献十金。”公输盘曰:“吾义固不杀人。”子墨子起,再拜,曰:“请说之。吾从北方闻子为梯,将以攻宋。宋何罪之有?荆国有余于地,而不足于民,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,不可谓智;宋无罪而攻之,不可谓仁;知而不争,不可谓忠。争而不得,不可谓强。义不杀少而杀众,不可谓知类。”公输盘服。子墨子曰:“然胡不已乎?”公输盘曰:“不可,吾既已言之王矣。”子墨子曰:“胡不见我于王?”公输盘曰:“诺。”子墨子见王,曰:“今有人于此,舍其文轩,邻有敝舆而欲窃之;舍其锦绣,邻有短褐而欲窃之;舍其粱肉,邻有糠糟而欲窃之——此为何若人?”王曰:“必为有窃疾矣。”子墨子曰:“荆之地方五千里,宋之地方五百里,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。荆有云梦,犀兕麋鹿满之,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富,宋所谓无雉兔鲋鱼者也,此犹粱肉之与糠糟也。荆有长松文梓楩楠豫章,宋无长木,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。臣以王吏之攻宋也,为与此同类。”王曰:“善哉!虽然,公输盘为我为云梯,必取宋。”于是见公输盘。子墨子解带为城,以牒为械,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,子墨子九距之。公输盘之攻械尽,子墨子之守圉有余。公输盘诎,而曰:“吾知所以距子矣,吾不言。”子墨子亦曰:“吾知子之所以距我,吾不言。”楚王问其故。子墨子曰:“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。杀臣,宋莫能守,乃可攻也。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,已持臣守圉之器,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。虽杀臣,不能绝也。”楚王曰:“善哉。吾请无攻宋矣。”子墨子归,过宋。天雨,庇其闾中,守闾者不内也。故曰:治于神者,众人不知其功。争于明者,众人知之。
谷口春残黄鸟稀,辛夷花尽杏花飞。(谷口 一作:溪上)始怜幽竹山窗下,不改清阴待我归。
急景流年真一箭。残雪声中,省识东风面。风里垂杨千万线,昨宵染就鹅黄浅。又是廉纤春雨暗。倚遍危楼,高处人难见。已恨平芜随雁远,暝烟更界平芜断。
峭壁参差十二峰,冷烟寒树重重。瑶姬宫殿是仙踪。金炉珠帐,香霭昼偏浓。一自楚王惊梦断,人间无路相逢。至今云雨带愁容,月斜江上,征棹动晨钟。
燕子不曾来,小院阴阴雨。一角阑干聚落花,此是春归处。弹泪别东风,把酒浇飞絮:化了浮萍也是愁,莫向天涯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