效古诗
白日沦西阿,素月出东岭。遥遥万里晖,荡荡空中景。风来入房户,夜中枕席冷。气变悟时易,不眠知夕永。欲言无予和,挥杯劝孤影。日月掷人去,有志不获骋。念此怀悲凄,终晓不能静。
雨霁长空荡涤清,远山初出未知名。 夜来江上如钩月,时有惊鱼掷浪声。
凉风度秋海,吹我乡思飞。连山去无际,流水何时归。目极浮云色,心断明月晖。芳草歇柔艳,白露催寒衣。梦长银汉落,觉罢天星稀。含悲想旧国,泣下谁能挥。
风蒲猎猎小池塘,过雨荷花满院香,沉李浮瓜冰雪凉。竹方床,针线慵拈午梦长。
潇洒江湖十过秋,酒杯无日不迟留。谢公城畔溪惊梦,苏小门前柳拂头。千里云山何处好,几人襟韵一生休。尘冠挂却知闲事,终拟蹉跎访旧游。
云封高岫护将军,霆击寒春灭下民。到底不如租界好,打牌声里又新春。
陌上风光浓处。第一寒梅先吐。待得春来也,香消减,态凝伫。百花休漫妒。
别来春半,触目柔肠断。砌下落梅如雪乱,拂了一身还满。(柔肠断 一作:愁肠断)雁来音信无凭,路遥归梦难成。离恨恰如春草,更行更远还生。
海燕西飞白日斜,天门遥望五侯家。楼台深锁无人到,落尽东风第一花。
小楼还被青山碍,隔断楚天遥。昨宵入梦,那人如玉,何处吹箫?门前朝暮,无情秋月,有信春潮。看看憔悴,飞花心事,残柳眉梢。
山色江声相与清,卷帘待得月华生。可怜一曲并船笛,说尽故人离别情。梦中往事随心见,醉里繁华乱眼生。长为风流恼人病,不如天性总无情。
春路雨添花,花动一山春色。行到小溪深处,有黄鹂千百。 飞云当面化龙蛇,夭矫转空碧。醉卧古藤阴下,了不知南北。
出门事何常,暂别亦难期。冉冉叹流景,悠悠限山陂。
杜蘅秀兮白芷生。波泫泫兮烟幂幂,凝暮色于空碧。
次女绣孙,倚此咏落花,词意凄惋。有云:“叹年华,我亦愁中老”,余谓少年人不宜作此,因广其意,亦成一阕。花信匆匆度。算春来、瞢腾一醉,绿阴如许!万紫千红飘零尽,凭仗东风送去。更不问、埋香何处?却笑痴儿真痴绝,感年华、写出伤心句:“春去也,那能驻?”浮生大抵无非寓。慢流连、鸣鸠乳燕,落花飞絮。毕竟韶华何尝老,休道春归太遽。看岁岁朱颜犹故。我亦浮生蹉跎甚,坐花阴、未觉斜阳暮。凭彩笔,绾春住。
"三山十洞光玄箓,玉峤金峦镇紫微。均露均霜标胜壤,
生而眇者不识日,问之有目者。或告之曰:“日之状如铜盘。”扣槃而得其声,他日闻钟,以为日也。或告之曰:“日之光如烛。”扪烛而得其形,他日揣樾,以为日也。日之与钟、龠亦远矣,而眇者不知其异,以其未尝见而求之人也。道之难见也甚于日,而人之未达也,无以异于眇。达者告之,虽有巧譬善导,亦无以过于槃与烛也。自盘而之钟,自烛而之龠,转而相之,岂有既乎?故世之言道者,或即其所见而名之,或莫之见而意之,皆求道之过也。然则道卒不可求欤?苏子曰:“道可致而不可求。”何谓致?孙武曰:“善战者致人,不致于人。”子夏曰:“百工居肆,以成其事,君子学以致其道。”莫之求而自至,斯以为致也欤?南方多没人,日与水居也,七岁而能涉,十岁而能浮,十五而能浮没矣。夫没者岂苟然哉?必将有得于水之道者。日与水居,则十五而得其道;生不识水,则虽壮,见舟而畏之。故北方之勇者,问于没人,而求其所以浮没矣,以其言试之河,未有不溺者也。故凡不学而务求道,皆北方之学没者也。昔者以声律取士,士杂学而不志于道;今者以经术取士,士求道而不务学。渤海吴君彦律,有志于学者也,方求举于礼部,作《日喻》以告之。
梅谢了,塞垣冻解鸿归早。鸿归早,凭伊问讯,大梁遗老。浙河西面边声悄,淮河北去炊烟少。炊烟少。宣和宫殿,冷烟衰草。
子厚,讳宗元。七世祖庆,为拓跋魏侍中,封济阴公。曾伯祖奭,为唐宰相,与褚遂良、韩瑗俱得罪武后,死高宗朝。皇考讳镇,以事母弃太常博士,求为县令江南。其后以不能媚权贵,失御史。权贵人死,乃复拜侍御史。号为刚直,所与游皆当世名人。子厚少精敏,无不通达。逮其父时,虽少年,已自成人,能取进士第,崭然见头角。众谓柳氏有子矣。其后以博学宏词,授集贤殿正字。俊杰廉悍,议论证据今古,出入经史百子,踔厉风发,率常屈其座人。名声大振,一时皆慕与之交。诸公要人,争欲令出我门下,交口荐誉之。贞元十九年,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。顺宗即位,拜礼部员外郎。遇用事者得罪,例出为刺史。未至,又例贬永州司马。居闲,益自刻苦,务记览,为词章,泛滥停蓄,为深博无涯涘。而自肆于山水间。元和中,尝例召至京师;又偕出为刺史,而子厚得柳州。既至,叹曰:“是岂不足为政邪?”因其土俗,为设教禁,州人顺赖。其俗以男女质钱,约不时赎,子本相侔,则没为奴婢。子厚与设方计,悉令赎归。其尤贫力不能者,令书其佣,足相当,则使归其质。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,比一岁,免而归者且千人。衡湘以南为进士者,皆以子厚为师,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,悉有法度可观。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,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,当诣播州。子厚泣曰:“播州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,吾不忍梦得之穷,无辞以白其大人;且万无母子俱往理。”请于朝,将拜疏,愿以柳易播,虽重得罪,死不恨。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,梦得于是改刺连州。呜唿!士穷乃见节义。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,酒食游戏相徵逐,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,握手出肺肝相示,指天日涕泣,誓生死不相背负,真若可信;一旦临小利害,仅如毛发比,反眼若不相识。落陷穽,不一引手救,反挤之,又下石焉者,皆是也。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,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。闻子厚之风,亦可以少愧矣。子厚前时少年,勇于为人,不自贵重顾籍,谓功业可立就,故坐废退。既退,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,故卒死于穷裔。材不为世用,道不行于时也。使子厚在台省时,自持其身,已能如司马刺史时,亦自不斥;斥时,有人力能举之,且必复用不穷。然子厚斥不久,穷不极,虽有出于人,其文学辞章,必不能自力,以致必传于后如今,无疑也。虽使子厚得所愿,为将相于一时,以彼易此,孰得孰失,必有能辨之者。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,年四十七。以十五年七月十日,归葬万年先人墓侧。子厚有子男二人:长曰周六,始四岁;季曰周七,子厚卒乃生。女子二人,皆幼。其得归葬也,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。行立有节概,重然诺,与子厚结交,子厚亦为之尽,竟赖其力。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,舅弟卢遵。遵,涿人,性谨慎,学问不厌。自子厚之斥,遵从而家焉,逮其死不去。既往葬子厚,又将经纪其家,庶几有始终者。铭曰:“是惟子厚之室,既固既安,以利其嗣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