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诗五首·其二
道合和贫守,诗堪与命争。饥寒是吾事,断定不归耕。"
梦寐长疑羽翼生。住僻骅骝皆识路,来频鹦鹉亦知名。
雪色随高岳,冰声陷古塘。草根微吐翠,梅朵半含霜。
鸳鸯懒拂苹花影,记眉妩、萦情多少。辘轳玉虎牵丝转,听尽秋红晓。算谁念、卧云衣冷,香压金蟾小。写新词、先寄江鸿归去,且教知道。"
半世逢场作戏,险些儿误了终焉计。白发劝东篱,西村最好幽栖,老正宜。茅庐竹径,药井蔬畦,自减风云气。嚼蜡光阴无味,旁观世态,静掩柴扉。虽无诸葛卧龙冈,原有严陵钓鱼矶,成趣南园,对榻青山,绕门绿水。【耍孩儿】穷则穷落觉囫囵睡,消甚奴耕婢织?荷花二亩养鱼池,百泉通一道青溪。安排老子留风月,准备闲人洗是非,乐亦在其中矣。僧来笋蕨,客至琴棋。【二】青门幸有栽瓜地,谁羡封侯百里?桔槔一水韭苗肥,快活煞学圃樊迟。梨花树底三杯酒,杨柳阴中一片席,倒大来无拘系。先生家淡粥,措大家黄虀。【三】有一片冻不死衣,有一口饿不死食。贫无烦恼知闲贵,譬如风浪乘舟去,争似田园拂袖归?本不爱争名利。嫌贫污耳,与鸟忘机。【尾】喜天阴唤锦鸠,爱花香哨画眉。伴露荷中烟柳外风蒲内,绿头鸭黄莺儿啅七七。
故人别久信音稀。排闷有新诗。雁声北去江城暖,暗舒展、花柳容仪。屈指烧灯不远,等闲休锁双眉。"
何曾自媚妒吴宫。难教牵引知酒味,因令怅望成春慵。
"风雨萧萧,石头城下木兰桡。烟月迢迢,金陵渡口去来潮。
吾囷长满是太平,吾乐不极是天生。岂忧天下有大憝,
叨叨令过折桂令 驮背妓名陈观音奴虾儿腰龟儿背玉连环系不起香罗带,嵴儿高绞儿细绿茸毛生就的王八盖,眼儿眍鼻儿凸驱外走了猢狲怪,嘴儿尖舌儿快洛伽山怎受的菩萨戒!兀的不丑杀人也么哥,兀的不丑杀人也么哥,钩儿形条儿样烂茄瓜辱没杀莺花寨。莺花寨命里合该,一背儿残疾,一世儿裁划。便道是倒凤颠鸾,莺俦燕侣,弯不剌怎么安排!风月债休将人定害,俺则怕雨云浓厥杀乔才。你这形骸,其实歪揣。调稍弓着不的扯拽,窍头船趁早儿撑开。
"道骨仙风,海上骑鲸,端是后身。把银河天巧,钟为文采,剑津宝气,融作精神。壶玉储冰,掌金擎露,胸次全无一点尘。年年里,早花朝六日,长庆生申。
"莫将时态破天真,只合高歌醉过春。易落好花三个月,
孤吟尽日何人会,依约前山似故山。"
彭泽先生酒满船,五株栽向九江边。
想天公自有安排,展放愁眉,开着吟怀。款系红牙,低歌玉树,烂醉金钗。花谢了逢春又开,燕归时到社重来。兰芷庭阶,花月楼台,许大干坤,由我诙谐。草团标正对山凹,山竹炊粳,山水煎茶。山芋山薯,山葱山韭,山果山花。山熘响冰敲月牙,扫山云惊散林鸦。山色元佳,山景堪夸,山外晴霞,山下人家。 渔父浪花中一叶扁舟,到处行窝,天也难留。去岁兰江,今年湘浦,后日巴丘。青{艹弱}笠白渡口,绿蓑衣红蓼滩头。不解闲愁,自号无忧,两岸芦花,一觉<鼻勾><鼻勾>。 题琵琶亭到浔阳夜泊星槎,送客江头,忽听琵琶。下马维舟,回灯借问,何处人家?妾本是京师馆娃,嫁商人沦落天涯。再转龙牙,细拨轻爬,声裂檀槽,月满芦花。见乐天细问根芽,襟搭鲛绡,玉笋笼纱。家住长安,十三学乐,髻绾双鸦。今老却朝云暮霞,再休题秋月春花。自叹咱家,两鬓霜华,有锦难缠,泪湿琵琶。 寄友人忆湘南冷落鸥盟,木落庭皋,满院秋声。夜月关河,西风天地,自笑浮生。归兴动江神敛容,客情多山鬼知名。月殿龙庭,云路鹏程,独跨天风,直上瑶京。 题恨到春来郁闷恹恹,昼夜相兼,粉黛慵拈。尘满妆奁,香消宝靥,翠淡眉尖。封泪锦丝丝恨添,唾窗绒缕缕情粘。翠幕朱帘,玉管牙签,绿惨红タ。燕妒莺嫌。 寿友人七月七日喜年年玉井莲开,开上人间,月地云街。臂络珠璎,头缠红锦,袖拂芳埃。云子酒香浮玉台,雪儿歌韵绕金钗。开桂多栽,五福齐来,禄享千种,位列三台。
难教新国用轻刑。穴中狡兔终须尽,井上婴儿岂自宁。
故山馀地亦嶙峋,中有掖垣梧十寻。自是万金医国少,人皆三事望公深。茂陵多病书成帙,季子来归雪满簪。试与共观天下士,弥缝一世果何心。
菱溪之石有六,其四为人取去,而一差小而尤奇,亦藏民家。其最大者,偃然僵卧于溪侧,以其难徒,故得独存。每岁寒霜落,水涸而石出,溪旁人见其可怪,往往祀以为神。菱溪,按图与经皆不载。唐会昌中,刺史李渍为《荇溪记》,云水出永阳岭,西经皇道山下。以地求之,今无所谓荇溪者。询于滁州人,曰此溪是也。杨行密有淮南,淮人讳其嫌名,以荇为菱;理或然也。溪旁若有遗址,云故将刘金之宅,石即刘氏之物也。金,伪吴时贵将,与行密俱起合淝,号三十六英雄,金其一也。金本武夫悍卒,而乃能知爱赏奇异,为儿女子之好,岂非遭逢乱世,功成志得,骄于富贵之佚欲而然邪?想其葭池台榭、奇木异草与此石称,亦一时之盛哉!今刘氏之后散为编民,尚有居溪旁者。予感夫人物之废兴,惜其可爱而弃也,乃以三牛曳置幽谷;又索其小者,得于白塔民朱氏,遂立于亭之南北。亭负城而近,以为滁人岁时嬉游之好。夫物之奇者,弃没于幽远则可惜,置之耳目则爱者不免取之而去。嗟夫!刘金者虽不足道,然亦可谓雄勇之士,其平生志意,岂不伟哉。及其后世,荒堙零落,至于子孙泯没而无闻,况欲长有此石乎?用此可为富贵者之戒。而好奇之士闻此石者,可以一赏而足,何必取而去也哉。
"浅约未曾来。一迳苍苔。缃桃无数棘花开。怪得闭门机杼静,挑菜初回。
点点随人习远近。薄幸相逢情怎忍。年年三月化香尘,天上人间看梦醒。"
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、固扃鐍;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;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故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齐国邻邑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罔罟之所布,耒耨之所刺,方二千余里。阖四竟之内,所以立宗庙、社稷,治邑、屋、州、闾、乡、曲者,曷尝不法圣人哉?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。所盗者岂独其国邪?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。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,而身处尧舜之安,小国不敢非,大国不敢诛,专有齐国。则是不乃窃齐国,并与其圣知之法,以守其盗贼之身乎?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至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至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龙逢斩,比干剖,苌弘胣,子胥靡。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。故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亦有道乎?”跖曰:“何适而无有道邪?”夫妄意室中之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可否,知也;分均,仁也。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未之有也。”由是观之,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,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;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,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,而害天下也多。故曰:唇竭则齿寒,鲁酒薄而邯郸围,圣人生而大盗起。掊击圣人,纵舍盗贼,而天下始治矣!夫川竭而谷虚,丘夷而渊实。圣人已死,则大盗不起,天下平而无故矣。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虽重圣人而治天下,则是重利盗跖也。为之斗斛以量之,则并与斗斛而窃之;为之权衡以称之,则并与权衡而窃之;为之符玺而信之,则并与符玺而窃之;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与仁义而窃之。何以知其然邪?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。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?故逐于大盗、揭诸侯、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,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,斧钺之威弗能禁。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,是乃圣人之过也。故曰:“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”彼圣人者,天下之利器也,非所以明天下也。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。故曰:大巧若拙。削曾史之行,钳杨墨之口,攘弃仁义,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。彼人含其明,则天下不铄矣;人含其聪,则天下不累矣;人含其知,则天下不惑矣;人含其德,则天下不僻矣。彼曾、史、杨、墨、师旷、工倕、离朱、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,法之所无用也。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?昔者容成氏、大庭氏、伯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陆氏、骊畜氏、轩辕氏、赫胥氏、尊卢氏、祝融氏、伏牺氏、神农氏,当是时也,民结绳而用之,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,邻国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。若此之时,则至治已。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,曰:“某所有贤者,”赢粮而趣之,则内弃其亲,而外弃其主之事;足迹接乎诸侯之境,车轨结乎千里之外,则是上好知之过也。上诚好知而无道,则天下大乱矣!何以知其然邪?夫弓、弩、毕、弋、机变之知多,则鸟乱于上矣;钩饵、罔罟、罾笱之知多,则鱼乱于水矣;削格、罗落、罝罘之知多,则兽乱于泽矣;知诈渐毒、颉滑坚白、解垢同异之变多,则俗惑于辩矣。故天下每每大乱,罪在于好知。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,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;皆知非其所不善,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,是以大乱。故上悖日月之明,下烁山川之精,中堕四时之施,惴耎之虫,肖翘之物,莫不失其性。甚矣,夫好知之乱天下也!自三代以下者是已,舍夫种种之民,而悦夫役役之佞,释夫恬淡无为,而悦夫啍啍之意,啍啍已乱天下矣!